山塘听曲
你的兰花指翘进了
我的梦里。你的水袖就是你的嗓子
你的嗓子就是你的
飞天
你们都从《牡丹亭》里
撤回来了。也不管我
你的情郎你的丫头
你的绣鞋
你的秋波
我自宋代走下楼来
迎面的河送我一串串
红灯笼,送我一阵接一阵的
凉风
小幅周庄
我打南湖回来
学会了它的
水波不兴。它有船都系在岸上
有话
却不回答我水那边
水那边
就这样 擦肩
而过。这长长的小巷有数不清的条石
我有我的无言
你有你的静默
左一脚平右一脚
仄
我想转身疾走追上你,说
说这是清晨五点多的
周庄,我们曾经
相遇过
双 桥上有人独立
也许是看河,也许是在
看我。只是他不知
桥下绿水
早已把我的倒影
连同那轮明月,流散
流远
流到了周庄的
肌体里面
堤上行
白堤的柳依依,依依
我刚穿过苏堤的呼唤,不见苏子
它托付给我的
只是一株株柳,一株株春风里的
柳依依
堤 左之水清兮,堤右之水
浊。其实我只是行走在堤上
堤左之水也浊
堤右之水也清
我挽着的只是天堂上的
柳。它长长的
水袖
过 慕才亭时
我下了青骢马,只是
没了伊的油壁车
我无法拒绝
这湖下正通行的
唰唰唰唰,唰唰唰的
汽车
我 停下来在湖畔一瞥
在天堂的脚边,停下来
在灯的雾水里
有你告诉我的,指着
盛开着的
睡莲
黄浦江上
这就是黄浦
江吗?料峭春风动我襟
我正衣袖翩翩,杂发
凌乱
顺着你们的相机和手势
有三两只江鸥起落
起起落落
这声声汽笛与它们无关,也许
与你的执拗有关
你看到我了吗
浊水自是长流去
对岸是外滩,外滩对岸是
我的错觉
水行我也行,船行我也行
我若回还,你
还是你吗
我 正在甲板,插手跨上
叉在
风浪里黄浦江的
腰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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